於采藍給嚴秀芬爺爺看完病沒有多呆，囑咐了幾句就出來了。在路上路為民問她：“他這是什麽毛病？能治嗎？”

羅鐵成是要送他們回去的，因此也在旁邊。這時候天都黑了，他不送不放心，路記者他們畢竟是外地人。

“是雙髖股頭缺血性壞死，可以試試。我回去了給他抓藥，開的藥方有三種，吃兩個月也許能有起色。”

路為民聽她這麽說，就知道她能治，要是老頭身體能好起來，這個家總會好點。

這時於采藍跟秦雨澤說道：“說起來也是巧了，我給他開的第一副藥主要目的也是止痛，你猜猜是什麽藥？”

秦雨澤不傻，她這麽問，可見跟他有關系，就說道：“不會也是你說的那個芍藥甘草湯吧。”

“對，沒錯，就是那個藥，白芍可以比甘草多用一些。我打算先讓他吃三副。先給他止痛，讓他能好好睡覺，再換藥方。”詳細的於采藍沒再跟他們說，說多了他們聽不懂的。

這時秦雨澤說道：“你那副藥我也不懂，不過我吃了效果是真好。”

秦雨澤和於采藍到達古洞村之後，還沒跟路為民提起路上他得了急腹痛的事，因此路為民有些聽不懂他們的談話，就問了問。

等到秦雨澤簡單把事情說了之後，旁聽的羅鐵成和小芳可就都聽進去了，難道是他們都低估了這個年輕的女大夫嗎？

這時候已經快九點了，天空中無月，只掛著稀疏星子幾顆，模模糊糊能看到路。路過村長家附近的時候，小芳跟他們告別，先回家了。

羅鐵成陪著他們幾個繼續往村委那邊的平房走去。

路為民回頭正要張嘴跟於采藍說話，於采藍卻站住了，右手食指伸到嘴唇邊，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。這讓秦雨澤覺得挺稀奇的，那些動靜他能聽到不奇怪，於采藍耳力也這麽好嗎？

於采藍這麽一提醒，羅鐵成也站住，留神一聽，就聽到河邊挨著一戶人家的草垛後邊有急喘的聲音，還有壓抑的哼叫聲。

羅鐵成瞬間羞得簡直沒臉見人了，作為一個四十多歲的成年人，那是什麽聲音他怎麽可能不知道。他真想把草垛後那倆王八蛋扔河裏淹死。

太丟臉了，古洞村的臉全都丟光了。路記者和小於大夫他們會怎麽想他們這些村裏人？

路為民：好窘，於采藍還在這呢，這倆人……

秦雨澤臉紅了，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？還好，天黑了，臉紅別人也看不到。

於采藍：……夜生活挺豐富啊……

好在，他們到的時候，那倆人的運動已經接近尾聲，沒過幾分鐘就結束了。這時候聽到他們說了幾句暧昧肉麻的話。然後女的說：“你不是說讓你女兒桃子去幫忙了嗎，怎麽樣，能行嗎？”

“哎，他們在這時間太短了，要是時間長點還有可能，俺家桃子多漂亮啊。”

“這就不好說了。”

“哎，你說，光是送那點東西頂什麽用？要是每個人都給發幾百塊錢還行。”

羅鐵成看著路為民他們黑夜中模糊不清的臉，都能想象得出他們這時候的心情了。什麽是兜頭一盆涼水，這就是了吧？

錢守仁這個王八蛋！羅鐵成再也沒法忍了，向左轉過去，經過那條小道沖進草垛後邊。

於是於采藍他們幾個聽到男的被打的殺豬一樣的嚎叫，女的尖叫了幾聲，然後轉身趁著黑天跑掉了。

“走吧”於采藍不想再看下去了，這，有點亂，這一趟來得跟預想的不一樣。鄉下是有不少勤勞樸實的人，可也並不都是淳樸的。

回到村委會之後，三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，誰也沒開口。於采藍去她房間取了紙筆，寫了三個藥方，然後去裝藥材的屋子，開始抓藥。

路為民和秦雨澤沒什麽事，就都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。

頭一副藥秦雨澤一看就知道：“這就是芍藥甘草吧？”

“嗯，對，這是三副的量，你幫我平均分成三份。”

秦雨澤一看就明白了，拽了把凳子在旁邊默默無語地忙著。

路為民問她：“另外兩副藥都是什麽？”他其實原本沒有想問的意思，因為問了也不怎麽懂。之所以問，是想找點話題說說，免得太尷尬。

“哦，先給他吃三劑芍藥甘草湯，可以止痛。吃完了之後，再吃這些，喏，你看有當歸、赤芍、天花粉、甘草節、牡丹皮、乳香、沒藥……這藥可以用來疏利血脈，也吃三劑。另一副藥就是赤小豆當歸散，它是要和芍藥甘草湯交替服用兩個月左右的，後邊還要不要吃藥得看他的具體情況了。”

黑夜中燈泡的黃色光暈下，女孩子緩緩地說著。路為民也坐在旁邊按照於采藍的指示幫她分藥。於采藍還特意把小稱給他拿出來，讓他一樣一樣地稱。

因為要一次性準備兩個來月的藥，種類又多，路為民這個新手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才算都稱好，然後請於主管檢驗下他的勞動成果。

“嗯，不錯，幫我包起來吧，明早給嚴秀芬他爺爺送去。”

路為民答應之後，於采藍說道：“明天你去一趟，把送給那個姓錢的東西都要回來，你去不去？”

路為民笑笑：“行，我去，聽你的怎麽樣？”

“嗯，明天咱們就走吧，我想回去了。”對於采藍的決定，路為民表示同意，他也不想留下了。

半夜十二點的時候，下起了兩個月以來的第一場雨。於采藍他們都挺累的，三個人竟然誰都沒註意到這半夜突來的雨。

可是村民們就不一樣了，剛掉下雨點不久，就有盼雨盼得望眼欲穿的村民喊了起來：“下雨了，下雨了……”

淩晨，微光剛出現在天際，很多人家就都不睡了，街道上即使仍然在下著蒙蒙細雨，卻擋不住歡喜的人群在街上歡呼走動。

但是這些人不包括桃子她爸爸，也不包括那個寡婦。

桃子她爸躺在床上起不來了，而寡婦則被一大早上門的桃子媽打到鼻青臉腫。

至於原因，很簡單的，大家很快就猜到了。然而他們猜到了這件事，卻猜不到另一件事。原來路記者一大早就去了錢守仁家裏，把錢家頭天領的大米白面和豆油全讓羅鐵成幫著運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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